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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2月,18岁的曾金莲病危,她还那样年轻,对这个世界有许多的不舍,但生命永远都是这么脆弱。
躺在病床上,身体虚弱的曾金莲拼命的张口,要对父母交代自己最后的遗言,父母流着泪将耳朵凑过去,曾金莲对父母说:“这一辈子眼看就要走到尽头了,但是在离去之后,希望父母能够将我的身体捐给医科大学,做成标本,供后人研究。”
听到了女儿这一段话,父母泪如泉涌,都说入土为安,他们怎么舍得让女儿成为标本?但曾金莲不住地说,这是自己最后的愿望。在女儿的坚持之下,父母终于点了头。
2月14日,曾金莲在睡梦之中离开了人世。
异于常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这异于常人的身高,也许曾金莲会度过平凡幸福的一生,但命运偏偏连这点简单的幸福都不能给她。
年,曾金莲出生在湖南省,她的家乡是一个普普通通,并不富裕的小山村。
她出生那天是大年初六,外面飘着雪,屋内一片喜悦,一个新生命的降生,让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。
亲戚朋友都赶到家中祝福她,他们抱着襁褓中的女婴,说她是个可爱又健康的孩子,长大之后一定能够健健康康、平平安安、孝顺父母,再嫁一个如意郎君,但大家的祝福却全都失效了。
在幼年的时候,曾金莲的确很幸福,家中虽然不富裕,不过,她是唯一的孩子,父母对她也是宠得像掌上明珠一样。她性格也好,活泼开朗,大家看着这个小女孩,都打心眼里的喜欢。
曾金莲在无忧无虑之中长到四岁,四岁那年,出了一个小小的意外,但后来想想,那已经是苦难的预兆。那说来是一件小事,四岁的曾金莲在屋门口疯玩的时候,一不小心崴了脚,脑袋撞在门槛上,后来曾金莲就常常跟母亲念叨说,自己头疼。
但母亲没把事情想的太严重,觉得可能只是小孩子营养没跟上,或者是那一次摔的重了,这头疼的症状发生的有些频繁,但对于曾金莲来说,也并不是什么很难忍受的疼,所以曾金莲自己也渐渐的忽略了。
多年之后,母亲很后悔。母亲想,如果在一开始出现异常的时候,医院,说不定孩子就能够多活一段时间,不至于年纪轻轻便迎来死神,但说什么都晚了。
曾金莲一天天长大,父母也渐渐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,这个孩子的身高长得有些快。按说在曾金莲出生的年代,大家的营养都不好,女孩子们的身高普遍矮小,曾金莲家也没有什么高个子的基因,她的父亲身高不过一米七左右。
但曾金莲却成了例外,她从五六岁开始便急剧地窜个子,小小年纪高出了同龄人一头,每过几个星期,母亲就得重新给女儿缝制衣服裤子,不过那时候父母还觉得是件好事情,女孩子能长得高点儿,说明身体好、壮实。
可是再这样长下去,所有人都发现不对了,高个子是好事,但也万万不能长得太高了。曾金莲七岁就长到了一米五,站在母亲身边,哪里还能看出是个小孩子?母亲这个时候就有些慌了,暗暗祈祷女儿千万不要再长个子了,再长下去,就真的不是喜事,而是灾难。
但祈祷也没有用,曾金莲还是一天一天的疯长,母亲看着女儿的状况,心中非常担忧,她也曾经医院去看看,但家里条件不好,就连去一次镇上的路费都让他们这种贫困家庭心疼得很,医院看病呢?
而且,当时的曾金莲除了个子窜得有些快之外,也没出现其它的异常,因此父母亲也只能不断安慰自己,或许,也不是什么大事。
年幼的曾金莲一方面觉得自己长得太高了,有些奇怪,过高的身高导致她像一个大人,以至于很多小孩子不敢和她玩儿。
可另一方面,曾金莲又觉得自己的高个子给自己带来了很多便利,别的孩子只能在外头疯玩胡闹的时候,她就已经能够帮父母下地干活了,而且因为个子长的高,身体也强壮,干起活来效率比很多大人还高。
人人看了都羡慕,说他们家有个好女儿,踏实肯干,大家见了她的面,总免不得要夸两句,这让曾金莲渐渐觉得,高个子就是比别人好。
而且曾金莲是个热心肠的人,平日里谁家需要帮忙,曾金莲都绝不推辞,孩子们一开始害怕她,后来看见她这么厉害,也都纷纷转变了态度,开始崇拜她。
那个时候,曾金莲依旧过得很幸福,如果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下去,倒也还称得上圆满,但人世间的悲剧永远多过喜剧,随着年龄的增长,越来越多的困境摆在了曾金莲一家人面前。
14岁这一年,曾金莲的身高达到了2.34米,著名的高个子——篮球巨星姚明,身高也不过2.26米,何况姚明还是个男性。可现在曾金莲一个14岁的小姑娘,身高就如此惊人,甚至她坐着的时候还能赶人家两个高。
曾金莲心里其实也有点儿害怕,这样疯狂的长个子,已经很明显地影响到了曾金莲一家人的生活,她的衣服每年都会被撑破,母亲做的最多的事情,就是给她做新衣服,这让曾金莲心里觉得很愧疚。
她想,倘若自己是个正常的孩子,母亲就不至于这样劳心劳力了,家中的屋子对曾金莲来说也有些小了,她甚至找不到一张合适的床,父亲把她的床反复加宽,但好像永远不够,因为她的身高还在继续猛长。
后来父亲为了能让女儿生活的方便一点儿,不得不拆掉了家中的门框,重新加高。
出门更不方便,曾金莲的高个子让她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之中的焦点,在村里,大家都是亲戚朋友,对她这副样子见怪不怪,可要是一出去,到了镇里、县里,大家都像是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围观,这让曾金莲感到很不舒服。
她长得再高大,年龄上也不过是个14岁的少女,对于外界的种种议论,她心里当然是很难接受的,她很盼望自己和其他的小朋友一样,哪怕普通一点儿也好,只要能够过上正常人的日子,可是她的身高,让她距离正常的日子越来越遥远了。
曾金莲个子高,饭量也就比一般人大得多,小时候还好,等曾金莲14岁,她一顿饭就得吃下去两斤米。但那个时候,还是七十年代,中国大部分家庭在为了吃饭的问题发愁,更何况他们这样较为贫困的家庭。
希望破灭村里的土地贫瘠,收成本身就不好,他们家又只有三个劳动力,家中的粮食更加有限,父母为了让女儿吃饱,省吃俭用,但曾金莲心疼父母,每顿都不敢多吃。
打从十岁往后,曾金莲几乎就没有再吃过一顿饱饭,饥饿的滋味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,可是她也很少和别人提起,她知道,自己已经给这个家庭添了太多太多的麻烦了。
曾金莲有时候也很担心自己的未来,父母虽不说,可曾金莲知道,就自己这样的身高,想要正常生活根本就不可能,嫁人更是天方夜谭,她现在虽然有些劳动能力,但身体已经远不如小时候强壮了,再加上长期的饥饿,只会一天不如一天,将来要怎么办呢?
曾金莲也想过离开家乡去打工,可是,她的身高太怪异了,再说她年纪还小,她曾经到镇上找过几次工作,但是也没有店面愿意收她,她这样的身高站在那里,只会给人添麻烦。所以,曾金莲也只能留在家里继续种地。
每次等到晚上,父母睡觉了,曾金莲就忍不住躲在被窝里默默地流泪,说到底,她这样年纪幼小,本不该承受这些的。但这个时候,忽然有一个人给曾金莲带来了希望,那个人就是市里的篮球队教练。
原来,随着曾金莲渐渐长大,她这个巨人的名头也传遍了十里八村,两米多的身高,放在一般的地方都是累赘,但如果放在篮球队里,那可不一样了,这是绝无仅有的天赋。
市里的教练正因为听说了这件事情,所以赶了一天的路赶到曾金莲他们村里,一定要见见曾金莲。
曾金莲出来之后,教练的眼睛都亮了,当场拉着她的手,问她愿不愿意去做个篮球队员,曾金莲一听,十分惊喜,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要躲在村里种地了,但现在自己竟然能成为一个光荣的运动员,那可真是太好了!
而且,教练还告诉曾金莲,篮球队里每天都能吃饱饭,这样一来,曾金莲的未来有了盼头,而且又能够不给家里增添负担,甚至,如果她篮球打的好,将来赡养父母也不成问题。
曾金莲高兴得都快哭出来了,所以她当即点头说:自己一定要加入篮球队,好好训练,做一个优秀的运动员。
不久之后,曾金莲便跟着教练坐上了去市里的车,来到了篮球队,曾金莲刚一来,整个队的人都出来围观。曾金莲一瞧,原来像自己这样的高个子在篮球队里还多的是,只不过她还是最高的那个。
大家非但没有用奇怪的眼光打量她,反而都羡慕她,说她这样的身高,将来肯定能做个篮球明星。
还有个女孩子拉着她的手说:“我要是有你这么高,我可要乐死了!这能比别人多投进多少球呀!”
曾金莲听着这些话,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这么高兴过,她的身高有一天居然可以成为优势,她更加坚定了决心,一定要好好练,她不仅要进市队,还要进省队,进国家队,要赢很多很多的比赛!
曾金莲知道,这次机会来之不易,所以她比所有人练得都努力,甚至不用教练去催促,她自己就早早起来跑到操场上,教练看到她这股劲儿,更加喜欢她,对她十分偏爱。
在篮球队里,生活条件好了,曾金莲觉得自己的身体素质也渐渐恢复了,每次打比赛,曾金莲都是队伍里的明星,就数她进球进得最多。
篮球打得越来越好,曾金莲觉得自己的人生之路也渐渐变得一片光明,可曾金莲没想到,命运刚刚送给了她一份礼物,转眼之间又要收回去。
在篮球队里,曾金莲度过了自己15岁的生日,教练和队友们悄悄凑了钱,给她买了一个新的篮球,这是属于她自己的球,曾金莲珍而重之的把这份礼物摆在了自己的床头,每天早上起来,看见这个新篮球,曾金莲的心里就被喜悦塞的满满的。
进入15岁,曾金莲觉得自己的饭量好像又增多了,她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教练,不过当时曾金莲和教练都没把这当回事。
毕竟15岁的女孩也快要进入青春期了,多吃点是正常的,何况曾金莲还是个运动员,多吃点,多长个子,更是好事了。
然而这一次的饭量增加,又是个坏预兆。虽然吃得越来越多,但营养好像一点都没有补充上。过去,曾金莲在篮球场里训练三四个小时,一点儿都不累,但现在在场上站半个小时,她都觉得气喘吁吁的。
曾金莲不知道这是怎么了,她明明和以前一样勤奋,甚至更加刻苦了,为什么身体素质反而下滑了呢?接下来,曾金莲又发现自己开始频繁地想上厕所,十几分钟就得举手下场,匆匆忙忙往厕所里跑。
同时,她感到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,注意力很难集中,不管晚上睡得再早,早上都感觉没有精神,四肢软绵绵的,完全没有了刚进队里训练的那股精神头,教练终于发现了不对劲,于是医院检查。
医生诊断过后,告诉了曾金莲两个坏消息。
第一,她现在患有糖尿病,她感受到的身体异常,其实正是因为糖尿病引起的;
第二,她其实也并不太适合做一个运动员了,因为她过高的身高并不是自然生长的结果,而是巨人症,她之所以会长到两米多,是因为她的脑垂体前叶有一个肿瘤,这个肿瘤导致她体内的生长激素分泌异常。而且,这个肿瘤很有可能在将来的某一个时间点要了她的命。
医生每说一句,曾金莲的心就凉一分,不久之前,她还是前途无量的篮球队员,但现在几句话的功夫,她又被判了死刑。
15岁的曾金莲怎么也想不明白,自己明明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努力战胜命运,可不管怎么努力,最后迎来的都是失败的结果。
残酷命运哪怕她再乐观,此时此刻也难免会灰心。她的身体状况不能继续待在篮球队了,于是她只好收拾行李打道回府,教练和队友们沉默不语地把她送到了车站。
曾金莲来队里的时候只带了自己的几件衣服,走的时候,带的还是这几件衣服,她把自己的队服、篮球都留在了宿舍,或是转交给了队友,她知道,以后自己再也用不着这些东西了。
父母一早就得知了消息,也沉默地来到村口迎接女儿,一家三口心事重重回了家,回到家里,曾金莲把门一关,便嚎啕大哭起来。她实在是没有办法,这些天,她辗转反复在脑海中问了自己一遍又一遍,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但她找不出来答案。
到了晚上,母亲打开屋门,来给女儿送饭,看到母亲苍老的脸,曾金莲搂着母亲,又哭了一场,她觉得自己很没用,一直在给父亲和母亲添麻烦。
但母亲搂着他,流着泪对女儿说:“不要怕,有病就去治,总有一天,这个病是可以治好的。”
女儿的状况让父母很是担忧,父母清楚,他们不能够照顾女儿一辈子,女儿虽然坚强勤恳,但如果有一天父母不在了,谁又能护着这个孩子呢?再说,现在父母也知道,引起曾金莲不断长高的并非自然原因,而是肿瘤,这是要命的事情。
因此,父母商量了之后,决定就算砸锅卖铁,也一定要把女儿脑子里的这颗肿瘤给摘除。
就这样,在父母的带领下,曾金莲开始了艰难的求医问药的旅程,北京、广州、上海,他们跑了个遍,无奈当时的医疗技术实在太过落后,很多专家给曾金莲做了会诊之后,都摇摇头,表示自己没有办法。
众多名医束手无策,曾金莲的身体日渐衰弱,肿瘤正在疯狂汲取她体内的营养,曾金莲日渐感觉到自己身体上沉重的负担,肿瘤在脑子里越长越大,她不断的感受到深入骨髓的疼痛,一旦头痛发作起来,她吃不下饭,睡不着觉,甚至神智不清。
而且她的身高竟然还在增加。长期的身体衰弱,让她的双腿已经支撑不起上半身的重量,她不得不借助拐杖行走,她的双腿出现了严重的关节炎和股骨头坏死,她的脊椎也开始变形,她再也不能和从前一样能跑能跳,病魔一点点的夺走她生命的希望。
转眼间,时间来到年的夏天,曾金莲离开篮球队已经一年了,可谁也没有想到,短短一年时间,曾金莲从一个看起来还算健康的人,成了一个卧病在床的重症患者。
母亲看着女儿的样子,心中非常绝望,曾金莲这个时候倒是想开了,她不住地安慰父母,有时曾金莲甚至说,自己现在如果走了,倒也算是给家里减轻负担了。
这个时候,一些记者到了曾金莲的家中做采访,她的情况引起了社会各界的